引起白癜风原因是什么 http://news.39.net/bjzkhbzy/171211/5920693.html张晓风,年出生于浙江金华,江苏铜山人,中国台湾著名散文家。
张晓风创作过散文、新诗、小说、戏剧、杂文等多种不同的体裁,以散文最为著名,主要作品有《地毯的那一端》、《白手帕》、《红手帕》、《春之怀古》、《地毯的那一端》、《愁乡石》丶《我喜欢》。
秋天·秋天(节选)
满山的牵牛藤起伏,紫色的小浪花一直冲击到我的窗前才猛然收势。
阳光是耀眼的白,像锡,像许多发光的金属。是那个聪明的古人想起来以木象春而以金象秋的?我们喜欢木的青绿,但我们怎能不钦仰金属的灿白。
对了,就是这灿白,闭着眼睛也能感到的。在云里,在芦苇上,在满山的翠竹上,在满谷的长风里,这样乱扑扑地压了下来。
在我们的城市里,夏季上演得太长,秋色就不免出场得晚些。但秋是永远不会被混淆的——这坚硬明朗的金属季。让我们从微凉的松风中去认取,让我们从新刈的草香中去认取。
已经是生命中第二十五个秋天了,却依然这样容易激动。正如一个诗人说的。
“依然迷信着美。”
是的,到第五十个秋天来的时候,对于美,我怕是还要这样执迷的。
那时候,在南京,刚刚开始记得一些零碎的事,画面里常常出现一片美丽的郊野,我悄悄地从大人身边走开,独自坐在草地上。梧桐叶子开始簌簌地落着,簌簌地落着,把许多神秘的美感一起落进我的心里来了。我忽然迷乱起来,小小的心灵简直不能承受这种兴奋。我就那样迷乱地捡起一片落叶。叶子是*褐色的,弯曲的,像一只载着梦的小船,而且在船舷上又长着两粒美丽的梧桐子。
后来,到了柳州,一城都是山,都是树。走在街上,两旁总夹着橘柚的芬芳,学校前面就是一座山,我总觉得那是地理课本上的十万大山。秋天的时候,山容澄清而微*,蓝天显得更高了。
“媛媛,”我怀着十分敬畏问我的同伴,“你说,教我们美术的龚老师能不能画下这个山?”
“能,他能。”
“能吗?我是说这座山全部。”“当然能,当然,”他热切地喊着,“可惜他最近打篮球把手摔坏了,要不然,全柳州、全世界他都能画呢?”
沉默了好一会。
“是真的吗?”
“真的,当然真的。”
我望着她,然后又望着那座山,那神圣的、美丽的、深沉的秋山。
“不,不可能。”我忽然肯定地说,“他不会画,一定不会。”
那天的辩论后来怎样结束,我已不记得了。而那个叫媛媛的女孩子和我已经阔别了十几年。
如果我能重见她,我仍会那样坚持的。
没有人会画那样的山,没有人能。媛媛,你呢?你现在承认了吗?前年我碰到一个叫嫒媛的女孩子,就急急地问她,她却笑着说已经记不得住过柳州没有了。那么,她不会是你了。没有人能忘记柳州的,没有人能忘记那苍郁的、沉雄的、微带金色的、不可描摹的山。
而日子被西风刮尽了,那一串金属性的、有着欢乐叮声的日子。终于,人长大了,会念秋声赋了,也会骑在自行车上,想像着陆放翁“饱将两耳听秋风”的情怀了。
秋季旅行,相片册里照例有发光的记忆,还记得那次倦游回来,坐在游览车上。
“你最喜欢那一季呢?”我问芷。
“秋天,”她简单地回答,眼睛里凝聚了所有美丽的秋光。
我忽然欢欣起来。
“我也是,啊,我们都是。”她说了许多秋天的故事给我听,那些山野和乡村里的故事。她又向我形容那个她常在它旁边睡觉的小池塘,以及林间说不完的果实。
车子一路走着,同学沿站下车,车厢里越来越空虚了。
“芷,”我忽然垂下头来,“当我们年老的时候,我们生命的同伴一个个下车了,座位慢慢地稀松了,你会怎样呢?”
“我会很难过。”她黯然地说。
我们在做什么呢?芷,我们只不过说了些小女孩的傻话罢了,那种深沉的、无可如何的摇落之悲,又岂是我们所能了解的。
但,不管怎样,我们一起躲在小树丛中念书,一起说梦话的那段日子是美的。
我爱这样的季候,只是我感到我爱得这样孤独。
我并非不醉心春天的温柔,我并非不向往夏天的炽热,只是生命应该严肃、应该成熟、应该神圣,就像秋天所给我们的——然而,谁懂呢?谁知道呢?谁去欣赏深度呢?
远山在退,遥遥地盘结着平静的黛蓝。而近处的木本珠兰仍香着,溪水从小夹缝里奔窜出来,在原野里写着没有人了解的行书,它是一首小令,曲折而明快,用以描绘纯净的秋光的。
而我的扉页空着,我没有小令,只是我爱秋天,以我全部的虔诚与敬畏。
愿我的生命也是这样的,没有太多绚丽的春花、没有太多飘浮的夏云、没有喧哗、没有旋转着的五彩,只有一片安静纯朴的白色,只有成熟生命的深沉与严肃,只有梦,像一树红枫那样热切殷实的梦。
秋天,这坚硬而明亮的金属季,是我深深爱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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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:网络
文字:《秋天·秋天》
声音:赵宁宁
本期编辑:赵宁宁
责任编辑:贡勋
审核:赵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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